西元1646年(順治三年),新年剛過,這一年江南戰事尚未完全平定,但出乎大家意料的是,多爾袞突然派肅親王豪格為「靖遠大將軍」偕同吳三桂,出征四川,去消滅大西軍張獻忠部。
生平喜愛打仗的豪格聽到這個消息,極為興奮,順治皇帝卻慫然若失。如今豪格一走,他更孤立了。雖然多爾袞在朝堂之上,作了一次精彩表演,使他回心轉意不再賭氣下去,但他始終不相信這位「皇叔父」。
豪格出征前,特入宮向兩位太后及福臨辭行,福臨與他行了抱見禮說:「豪格哥哥,你好好打仗。打勝了回來後,我也加封你和碩皇兄輔政王!給你兵權。那時,我就不怕了。"
豪格不以為意,笑著謝恩:"我若做皇兄輔政王,又有兵權在手,是不用怕了。皇上放心,豪格有一口氣在,總要護衛皇上!"
豪格剛出皇極殿,多爾袞派監視福臨的小太監,即匆匆向多爾袞報告去了。生性耿直的豪格哪裡知道,這為日後種下了禍根。
多爾袞聽了小太監的報告,只恨得咬牙切齒,只說了一句話:"豪格咱們走著瞧!"
豪格來到寧壽宮,見孝莊太后也在座,就給兩位太后見了禮。孝莊太后說了一些勉強勵誌的話。豪格只是連連稱是,也不免打量一下這位已30多歲的太后,竟是艷麗如昔,絲毫不減當年風姿,仍有令人難以抗拒的魅力。
怪不得攝政王傾倒在她的石榴裙下,一有時間,就往慈寧宮裡跑。正想著,忽聽孝端太后道:「豪格,你出征之後,芙蓉在家也沒事。我呢,年紀也大了,也想有個人做個伴。富綏也不小了,不必依著娘了,就讓她進宮來陪我吧。"
豪格說:"這樣再好不過了。我不在家,皇額娘跟前又要人服侍,芙蓉自然該來。我回去就告訴她。"
孝莊太后點點,道:「這樣最好,彼此放心。」她頓了一下問:「方才見了皇上,說了些什麼?」豪格照實說了。
孝莊臉色微變。他知道皇帝身邊有多爾袞的"姦細",只怕這話又要惹出什麼風波。也果真不出孝莊所料。豪格出征回來不久,即「兌現」了。她在這件事上,說也不好,不說也不好,結果也就未指出兩兄弟說話要注意。
見孝莊臉上陰晴不定,孝端太后問:"玉兒,有什麼事嗎?"
孝莊太后不便明言,只是說:「沒什麼。」只用關心豪格出征的話搪塞過去了。
豪格說:"太后放心。兩位太后也要珍重福體。豪格要等班師才能再來叩安了。"
目送豪格出了宮,孝端太后才開口:「你要我把芙蓉接到宮裡,是防多爾袞他……」「多爾袞從在瀋陽見過芙蓉之後,到現在對她不死心!"
孝莊太后滿臉陰鬱道:「多爾袞和多鐸一樣貪花好色。不過他二人有所不同。多鐸貪在明處,貪得無厭,以至鬧出搶範文程夫人的笑話。多爾袞的心機比多鐸深得多,他只要看上了,明里暗裡千方百計,總算得手才肯罷休!所以我怕他不擇手段,幹出更為嚴重的事來。"
"豪格不在,他會…不會吧?他不怕人議論?"
孝端太后懷疑地說。孝莊太后道:"如今,他還怕誰來?"
孝端不解,她正為多爾袞最近的表現感到欣慰。
孝莊太后嘆口氣道:「姑姑,你當多爾袞真改了?他在做給人看,他讓人歌頌他確實在效法周公。他的跋扈,他的獨斷專行,是怎麼也改不了的。但他不願欺君罔上的罪名。如今他佔盡了上風,大權在握,附和他的人越來越多,到處都有他的奸細,控制了一切,這才落得大方,做了給我們看!那以後再有什麼,我們還有何話說。"
孝端太后道:「他使盡心機,到底要幹什麼?」孝莊太后道:「他外要周公的美名,內要大權在握,一人說了算。如今好像向福臨低了頭,總有一天,他會掙回這個面子的,他是那謙讓的人嗎?他從來都是不虧的,誰得罪了他,他總要想方設法報復你!"
「也許!他沒那麼壞,也許你多慮了……難道他真會走得那麼遠嗎?」孝莊太后沒有直接回答,只是反問:「姑姑,譚泰論罪當死,你知道如今在哪裡?"
孝端太后道:「便不死,也該在大牢裡。」孝莊太后道:「不對!我就是從這件事上知道多爾袞在弄鬼。他竟膽大妄為,耍兩面派,拿祖宗法規當兒戲,你說他還怕誰呢?"
孝莊太后一字一句地繼續說:「他在攝政王府,攝政王恩養著,你說他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,真令人擔心啊!」這時,宮外下起雪來了,雪花越來越大。孝端太后不由地抱雙手抱肩,感到一陣寒氣襲來。孝莊太后道:"姑姑,到裡邊躺一會兒吧!"
崇禎十六年十一月,張獻忠領導的大西軍,已經比較穩固地佔領了湖南和江西的袁州、吉安兩府。在這些地方設了官員,建立了政權,情況相當可觀。為了戰略上的利益,又決定率領大西軍主力入川。張獻忠佔領成都後,正式建立大西政權。
國號"大西",改元大順,以崇十七年為大順元年,被稱為大西國王,以成都為西京,蜀王府邸為宮殿,鑄大順通寶,通行全川。在大西政權管轄範圍內,沒收豪紳、官僚家戶田莊,富室則罰銀助餉,朱姓宗室盡都捕殺。
於是川東的搖黃起軍,也願與大西軍聯合,少數民族貧民也紛紛參軍。
所有歸屬州號,一律免租賦三年。由於大西政權的建立及其措施符合人民利益,農民軍聲勢遍及全川。勞苦大眾感到重見光明。
從1645年起,由於全國情勢的巨大變化,大西政權面臨的局勢就逐漸惡化。四川各地的反動勢力囂張一時,大西政權控制的地區日漸縮小。就全國而言,李自成起義軍建立的大順政權被清軍摧毀了,南明弘光政權也跟著覆亡了,民族矛盾已上升為國內的主要矛盾。
清朝為了實現其征服全國的野心,在東南和湖廣地區大舉用兵,企圖鎮壓大順軍餘部和其他漢族士民的抗清鬥爭。對於張獻忠則一再派人招降,妄圖不費一兵一卒便控制四川。
張獻忠對多爾袞的招降嗤之以鼻,不予理會。於是多爾袞改而採取軍事徵討和政治招降的雙管齊下的方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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